“与喜欢的人,做快乐的事,不问是劫是缘。”

文过饰非

写给基友的文,突然找到了,发一下。

文过饰非


你好,冒昧打扰了。

听闻你近来准备出发去英国读书了,我实在是很为你高兴,又忍不住的有点难过。我确实莫名其妙,给你写的这封邮件说不定会被分类进垃圾箱,如果那样也没什么不好。

顾同学,我喜欢你很久了。我看着你很久了。我不是变态,也没有刻意地在人群中找你。然而你总是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出现,你一出现,我就只能看你。你真好看啊。

我喜欢你的长发,你肤色那么白,发色也浅,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有一次被教导主任扣在大门,他硬说你染了头发,我看见你哭笑不得的脸。后来还是你班主任来带你进去的,你们班老师个子矮矮的,走在你旁边显得你更加高挑,你跟她关系真好,她看见你被扣下时戏谑的眼神亦师亦友,让一直不知道如何和长辈相处的我有点羡慕。

你笑起来真好看,我读了这么多年的文科,依旧不知道怎么来形容。你笑起来真好看,我只能再重复一遍。又甜又帅,像加冰的可乐。我真的真的好喜欢看你笑,上大学之后有一次选修课,你偷偷地在底下看不知道什么,捂着嘴不敢笑出声,肩膀一颤一颤的。我不自觉地就盯着你看,不小心被你发现,你还以为我在谴责你上课时打扰到了别人,转过头给了我一个抱歉的笑,当时我迅速地转过了头,再偷偷看你的时候发现你好像有点尴尬,耳朵尖有点红红的。一直想对你说声对不起的,其实我只是怕被你发现我在脸红。

我喜欢你的时间里,除了我们擦肩而过,这是离得最近的一次。我知道你不在乎的事不在乎的人都记不住,多少次上课途中碰见看见别人和你打招呼,你都一脸惊讶然后讪讪地道一声“嗨”。更何况萍水相逢的我。我没和你直接说过话,却听过你唱的很多歌,感谢现在的录歌软件,让我在失眠的夜里,透过耳机从你的声音里找一些慰藉,对了,你声音很好听,不知道有没有人这样告诉过你。

你喜欢老歌,有点跑调,难过的时候声音会变低,那种随性懒散的特质变得更加明显。你大一的时候有一次考试没过,那天你唱了首counting stars,一股子自暴自弃虚度光阴的味道。

你那么干净有灵气,即使颓丧都有股潇洒的味道。这个城市秋天时满城的橙黄,温暖又明亮。这个季节上课的时候能看到你一步一步踏着落叶走,我能从人流中准确找到你的背影。你总是低着头,手插在裤兜里,耳朵上插着白色耳机,耳机线荡来荡去。你独来独往的时候多,那个时候你总是沉默不语的,晃晃悠悠地到处看。偶尔看你和室友或者社团的同学一起走,人多的时候你的声音不自觉地会上扬,语气会更加地跳跃,像洒落的阳光,我曾幻想过你用那样的声音跟我说话。你懒洋洋踏落叶的时候,目光里空荡荡的,我也一直想知道你在听什么歌,没有落点的目光所指向哪个彼方。

不需要你真的告诉我,我沉迷于猜测你的想法,在这样单方面的渴望里面,我正在一步步地走向你。我是平凡的人,拿着不上不下的成绩,盯着眼前的一小块地方一言不发地赶路。我不能理解你的迷茫,你总是在看着我看不到的地方,很懒散地应付着眼前,你好像不甘心于混日子,又提不起兴致来认真过活。

我不懂你的悲伤,却无端因此,多担了一份心事。别怪我自作多情。

你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要不是曾经撞见你在寝室楼另一侧楼梯间偷偷哭泣,我也许会觉得你对什么都无所谓。

即使是在象牙塔里面,不公平也不会消失,也依旧有东西藏在光找不见的角落。我一直都明白这些事,而你好像对此抱有强烈的愤怒,你像个小孩子一样。又像个侠士一样习惯于路见不平,却没能力处置落在自己身上的不公。

我知道你当时发生了什么事,水房里听见别人聊天提到你的名字,我下意识竖起了耳朵。我总能在各种地方听到你的各种消息,小心翼翼地藏起我对你的期待和好奇,一点点补充着我心中你的影子。

她们说你被人利用,花了大量时间去做的实验写的论文,发出去的文章里从第一作者到第四作者都不见你的名字。我想你太不会来事,太不懂得积攒人脉。古道热肠一腔热血被人利用,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。我心里想着这是撞运气的事情,摊上了无可避免,当是吃一堑长一智。这样想着,我却为你感到深深地深深地难过,我觉得唯有你,不该遭遇这样的事。

那天你一边打电话一边哭。怕你看到我,我在上一层的楼梯间悄悄坐了很久。你别觉得尴尬,我们并不认识,脆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。我们都不能一直坚强一直无坚不摧。

我看见你哭的时候,想起《笑傲江湖》里面令狐冲孤身一人闯荡江湖,也想起杨过牵着他的那匹其貌不扬的千里马。这世道总要那些侠义心肠的人吃些苦头,这是我从小就明白的事,而我担心你因此变得圆滑世故。那样的话,我会稍微有点难过。可你一直如初。

我是懦弱的平凡的人,在芸芸众生中被别人遇见或是被别人丢开。我喜欢你,因为你身上有我很珍惜又无法拥有的东西。

我们一个高中,我跟你隔了一个班级。你们班级学风很上进,下课大家不是学习就是睡觉,而你会跑出来坐在窗台上和别人聊天。你一直以来都是不怎么求上进的人,不习惯快节奏压力大的生活方式。我知道大学里你有一家很喜欢的咖啡厅,你喜欢靠窗边一个角落的座位,周末的时候窝在那里,写两笔题,发一会儿呆。那个角落比别的地方阳光都要明媚,你坐在那里,眼神钝钝的只发呆,阳光簇拥着你,你身边浮着发光的纤尘。

我每次都会选择在那个咖啡馆正对面的球场打羽毛球,只为了光明正大地看你一眼,我稍微有点奢望你记得我。但你不喜欢羽毛球,我知道的。你喜欢篮球,你打球的时候跑跑跳跳,动作很利落,跳起来的时候往往会露一截腰,稍微有一点点肉的很柔韧的样子,你真可爱。我没有别的龌龊的心思。

现在你该知道了,我至少在高中就喜欢你了。

我要强调一下,我喜欢你,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。虽然你在我眼里,世界第一的好看。我说过了,喜欢你,因为你身上有某种我渴望的东西,在我喜欢你的时候,我有种自己并不可悲的错觉。

我注意到你的那天,照旧一堆人挤在走廊叽叽喳喳,学校追求升学率不会给太多的休闲时间,在走廊里说笑是很平常的消遣。当时有同学在嘲笑一位女生,说她喜欢的东西和众人格格不入,说她居然喜欢一个成绩不怎么样的普通班的学生。他们带着很强烈的优越感,放肆地说着笑话,我虽然心生反感,却也在他们问我意见的时候嗯嗯啊啊地随声附和。你当时在我们旁边儿,倚着墙歪歪扭扭地靠着,闻声皱了皱眉,随后很不客气地叫我们小一点声,有人不服气地回了句嘴,你勾着嘴角笑一笑,翻了个不屑的白眼。

我第一次看到有女孩子那么帅气,那么干净。同时深深地为我自己的懦弱与惭愧。直到现在我时不时的都会梦到那天,梦里的我抢先一步站出去,叫她们闭嘴。然后梦里的你投过来惊讶的眼神和赞许的微笑,我们会成为朋友,一起聊天一起去食堂一起在仅有十分钟的课间冲下六楼去买雪糕。

可惜不能重来。现在和你说这些,说我的后悔,也不过是对过错的一种修饰。你大可以皱皱眉,然后鼠标右键拖进黑名单。写这些的时候我如芒在背,再度看见我的一无是处。可我真的喜欢你,这也许是我,最闪亮的地方。

高三的时候压力很大,你还是下课坐在走廊窗台,被老师抓了就乖乖跳下来讨好地笑笑。你那时候剪了短发,头圆圆的毛茸茸的,像个球,笑起来的时候眼里的天真不朽。

你是我见过的难得的抱有天真的人。

那次以后我一直很想和你认识,可我怕你记得我当时是那些人中的一个。我看你打球聊天,毫无形象,甚至有时会笑到跌坐地上。篮球课上总有人受伤,我看见你兜里备着创可贴,我一点一点地旁观到你的温柔,让我心里一点点地变得柔软。

我喜欢温柔的人,善良的人。即使现在这些品质被人嘲笑,被看不起。我依旧觉得,温柔难能可贵,善良也是。

后来高三最累的有天晚上,我在梦里叫她们闭嘴之后,你笑了一下,很柔软的笑意,你凑过来亲了我一下。我心跳快到要爆炸,浑身燥热,脊背冒了一层汗,从梦中惊醒怅然若失。我开始不敢看你。

我们在走廊的同一侧,晚上从同一个楼梯下楼。你总是在走廊拐角等你的朋友一起回家,我不想见你,就每天写两页练习册再走,那时候教室空了,走廊里只剩昏暗的壁灯。后来这个场景也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,昏暗的浑浊的橙色光线笼罩着一条笔直的走廊,楼梯盘旋而下。

谁知道那天你回来取落下的作业,刚好和我擦肩而过,我一紧张,一脚踩空差点摔下去,你伸出手拽住我胳膊,攥的我有点疼,不止胳膊,还有心口。你掌心温热,指尖有点凉,怕我跌倒你把练习册扔了出去,另一只手扯着我的校服外套。

你身上校服一股洗衣液的香,我听见轰的一声,从此世界变了样子。有人在我耳边悄悄地对我说,你完了。我慌忙挣开你的手,在你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跑下了楼梯。

那个时候我明白,我是喜欢你的。

我多不争气,这么简单地就喜欢你,又这么小心,从来不敢让你知道。

如果我喜欢的不是你就好了,有时候也会这么想。所求不得不是什么好的体验,我很多次暗自难过到睁眼至天明,想着如果没发现我是喜欢你的就好了。

现在,我想认真地告诉你,喜欢你是我单薄贫瘠又苍白的青春里面,发生过的最不后悔、最珍贵、最勇敢的事情。

有些事注定不能久长,我只求和你相遇刹那。

你路过一下,就足已擦亮光明。

我们还是有缘,我本以为高中毕业就再不相见了。可毕业后回母校看大红榜,你的名字和我那么接近,我们在一个学校。我心里酸酸的高兴,跟我一起去看的朋友奇怪地看我,我只好压着,偷偷地隐秘地不见天日地高兴。他们都不知道我喜欢你的事情,你是我一个人的秘密,一个人的宝藏。

原本我没打算让你知道,只是习惯了走到哪里都有个你,都逃不开你,你的影子遮天蔽日,而我居然为此感到开心。好像我们之间距离固定,靠不近又不会远离。

你是我的星星一样,我摸不到,有的时候却好像唾手可得。你可知道在离你很多很多很多个光年的地方,有这么一个我么。

而你现在要走了,要去一个和我所在的地方有时差的地方,我再不能和你走过同样的路,看你踩着落叶微垂着头往前走,也再不能感受同样的天气猜测你现在换了什么样的衣服。

想到这些,在我二十多岁的年头,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离别。

我去参加过你们社团的活动,借机加了你QQ。没想和你说话,只想更近地看看你。我们之间从没有开始,我不怕失望,你有再多缺点,我也觉得像是钻石切出来的侧面,更加的光芒四射。

你不喜欢和人接触,很容易感到尴尬,时常熬夜,有时候会在半夜为自己白天的行为后悔。你喜欢猫也喜欢狗,不喜欢兔子和鸟类,讨厌蝴蝶。很少发表观点,自言自语过后会删除掉发过的东西。

你朋友不多不少,固定会评论你的就那么几个。我羡慕你和他们的无话不说。 你晒过那些四散天涯的朋友寄过来的东西。我偷偷地也给你送过,你拍出来特意感谢了他们,我就假装那句谢谢是写给我的。

你签名上写着一句“昨夜醉眠西浦月”,我特意去搜索过。

“昨夜醉眠西浦月,今宵独钓南溪雪。妻子一船衣百结。长欢悦,不知人世多离别。”

不知人世多离别。

你那么温柔,那么长情。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。

可我们要说再见了,单方面的。

一直没能为你做什么,我只是看客。对不起。我也厌恶我的懦弱,如果我稍微勇敢那么一点,是不是结局就不会一样。

没有如果,没有假设。只有破釜沉舟孤注一掷。而我们之间千重水万重山还有茫茫人海。

看见你哭之前,我问过你室友你在哪里,我想去找你,我想亲口对你说,顾晨,我喜欢你,很久了。

可是我揣着一颗活蹦乱跳的心从四楼下去找你的时候,听见了你哭。

这是个不公平的社会,你导师带了三名学生,两男一女,偏偏叫你去帮忙。就为了是个女孩子,他们说女孩子不适合搞科研,他们说女孩子没有逻辑思维,他们理所当然地压榨剥夺你的权利,反正你注定低人一头。

所以那一天我坐在二楼楼梯没有走下去。我听见你问凭什么,你问为什么。不是每件事都有个合理的解释,这是个操蛋的世界,我们要习惯操蛋的现实。

我爸爸妈妈都是老师,一板一眼的认真,也有些古板。我爸爸身体不好,高血压,我六级考了第二次没过的时候他气的在床上躺了一天。我不敢让他生气,生养之恩大过天,我温顺了二十多年,早已不习惯反叛。

人生而自由,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。我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感受。

有很多人站出来说,我们应该成为本真的自己,我们不要怕歧视,我们要堂堂正正,我们要斗争,我们要权利。然而你知道,斗士们摇着旗呐喊着,沉默的仍然是大多数,尽是冷眼。更何况啊,诸多牵绊。

要顶着这样的目光有多难啊,我没能力给你未来,也没资格拖累你,拽着你从康庄大道走向羊肠小径。所以我只能以沉默来爱你。

我只能以沉默爱你。

只能如此。

我无数次地痛恨我的性别,如果我是个男孩子,我一定会抛弃一切去追你,死缠烂打永不言弃。我无数次地痛恨这个社会,它聒噪它排斥不一样的人它迫害不一样的人,满世界都是加害者,他们每个人伸出一只无辜的手,挤掉一个人的立足之地。我甚至痛恨我的父母,他们为什么不开明为什么这么愚昧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不一样。

可我能怨恨谁呢。

我只能痛恨自己,我没有让人闭嘴的能力,没有割舍掉一切的勇气和决心,我瞻前顾后我懦弱,我爱你我连跟你说话都不敢。

五年了啊。

我就这么错过了你。

难以释怀、割舍不开。可是我写到这里的时候竟稍觉圆满。

纯净的东西、纯粹的东西。注定易碎。砸在地上碎一地琉璃,好过以后搁置蒙尘。

你是我的水中月镜中花,岁月长河里永不褪色凋谢,也挺好的。

哪来那么多大团圆。

我喜欢你,又苦又甜,好过一杯白开水的平淡。

我说了,这是我最不悔的事。

谢谢你,谢谢你存在,谢谢你的独特和天真的干净。

你喜欢金庸,喜欢郭襄喜欢程灵素喜欢任盈盈。我性情凉薄,不理解她们的牺牲,唯有郭襄例外。

有人给她放过一整个夜空的烟火,此后再看不见世间花。

我想,即使如此,她也不希望没有遇见。

你于我,亦是如此。

顾同学,我希望你知道你是多么好的人,配得上多珍贵的事物。

祝你前程似锦、万事顺心。
于丁酉年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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